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晰映入眼帘,我莫名松了口气,那并不是我以为的物件。

    那名服务生见我还没有走,她语气不太好问我还有事吗。

    我回过神来说没有。

    我从客房出来冲入宴宾厅,到达门外时正好两名服务生推着早茶餐车从门里出来,他们看到风风火火闯进去的我愣了愣,想要伸手拦住,可我脚下飞快,他们刚反应过来我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偌大的宴宾厅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到处都是喝茶用餐的男女,我进去之后就有些迷路,我一直走出很远,在一扇圆拱型的玻璃门下,看到了吴助理的身影。

    他一只手捧着喝了多半的咖啡,另外一只手握着电话,他始终没怎么说,都是对方汇报,他在沉默聆听,我站在那里直勾勾注视他,许是我过于炙热的目光惊动了他,他视线忽然精准无误朝我投射过来,脸上表情微微一变,充满了不可置信。

    “程小姐?”

    他挂断电话,又越过我头顶看向门口冗长的走廊,似乎在寻找穆津霖的身影,在发现我孤身一人,他还不太确定问我,“您自己吗?”

    我冷笑,“你老板不是很清楚滨城的事态吗。津霖在怎样补救,你们不清楚吗。”

    “穆氏这一次陷入危机,以及穆总的艰难处境,其实完全是因为程小姐的任性和自作聪明,周总与穆总的确不可能长久和平共处,早晚都是要开始一场较量,如果程小姐没有归属在穆总身边,没有让自己成为他的累赘,会有这样的丑闻吗。周总也不想这样的局面,他不顾及任何人,还要顾及自己的骨肉,他长大不能面对这些恶意指点。您觉得委屈,不甘心藏匿在梁小姐的阴影下,您只有二十一岁,您真的急于为自己后半生那么漫长的光阴一锤定音吗?未来会怎样走,一切到底如何结束,您能够预见吗?”

    “你对你主子可够真心。”我打断吴助理的说辞,不想听他继续颠倒黑白,把周逸辞的恶行抹杀得干干净净,倒成为了别人的错,我指了指自己胸口,“我对他,在我没有逃离之前,不曾半点背叛。可他对我,除了强行囚禁,用文珀威胁我,又背叛伤害了多少次。你不是女人,你不理解女人,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做单亲母亲,愿意让自己孩子成为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愿意居无定所颠沛流离,把母子未来赌注在一个男人不许诺的兴趣上。我二十一岁,不妨碍我渴求安稳。”

    “穆总给您安稳了是吗?一个舔刀口过活的亡命徒,一个随时会被法律与道德杀死的男人,您追求的安稳就是这样吗?”

    我没有再和他争辩下去,他不会理解女人的安稳是贪图一份名分,尤其那是我辗转了两个男人身边从没有得到过的东西,它对我的诱惑有多大,足以让我抛掉一切,背离初衷。

    我一把推开他,往门里闯,他伸手拦住我,将只剩下一层咖啡底的杯子放在窗台上,“程小姐,周总在和重要客户谈生意,请您稍等。”

    “有多重要?”

    他看了眼腕表,“不出半个小时您就可以见到他,至于多重要,这批船的合作,估值价值过亿。”

    我哦了声,“那现在不是收尾阶段,最最重要的时刻。”

    他说是的,能否签成在此一举。

    我勾唇阴森一笑,抬手扇了他一巴掌,他在措手不及的惊愕中呆愣,趁这个功夫我一把推开他,闯入了独立在宴宾厅之外的小会议间。

    会议间内有几名老外,正在翻阅船厂的资料和一些船型,还有两名男性同声翻译,正拿着耳麦做译文,所有人的工作都被我的突然闯入而中断,纷纷看向门口。

    周逸辞穿着浅灰色西装,端坐在会议长桌正中位置,他微张的薄唇随我的出现而合住,脸色十分平静,似乎料准了我的性子势必要惹到大乱才罢休。

    那些老外中最有头脸的一个耸了耸肩问旁边的翻译,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翻译询问周逸辞是否中断,他点头说继续。

    他说完这句话,吴助理从门口冲进来,他鞠躬说了声抱歉,“周总,是我失职,程小姐不肯听我的阻拦。”

    周逸辞嗯了声,“带她下去,用任何手段。”

    他有言在先,吴助理自然不会再恭敬我,他伸手将我扼住,连拖带拽往门口拉,我不肯罢休,我挣扎的同时朝他破口大骂,“你的船厂根本就是豆腐渣,你这样恶毒不堪的男人,你怎么可能经营出一个优秀的公司,你坑蒙拐骗赚黑心钱,多少船员性命毁在你公司的破船上,你把消息压下去,以为就能抹杀掉它发生的事实吗?国人坑够了,又去坑外人,你要把老祖宗的脸都丢尽才罢休!你会遭报应的!那些鬼魂会来朝你索命,对你纠缠不休!”

    那两名翻译明显是老外带来的助手,他们听到我这番指控,立刻用他们的语种翻译给了对方,为首的大胡子男人蹙了蹙眉,他将头偏过去,与同伴简单商议了一番,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亲自对周逸辞说了句什么,周逸辞笑着以英文回答他,两拨人起身握手,那伙老外收拾好了桌上东西经过我身边走出了包间。

    吴助理吐出口气捏了捏鼻梁,“程小姐—”

    他喊完这三个字便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无话可说,他脸色阴郁退出去,我听到他在外面像是砸了什么瓷器,用来发泄他内心的愤懑。

    我目光移向重新坐下的周逸辞,他依旧平静,垂眸看着手上文件,还在斟酌某一条协议,我幸灾乐祸问他,“生意还能谈吗。”

    他翻了一页看,“应该不能。他们非常注重口碑,一丝负面都不愿接受。”

    他云淡风轻的四个字,可我知道他心里很不好受,这样贵重的合约,甚至是与欧洲的合作,可以说是船厂翻倍增值的最佳时机,一旦错失,他不遗憾不心疼那是假话。

    船厂之前出过数十人沉船淹死的事故,估计为了这次谈判,周逸辞费了很大周折抹掉这个案底,跨国合作相当看重对方在本土的声誉和增值空间,毕竟是外方握有主动权,国内的船厂并不少,周逸辞能够走到最后这一步,他付出的心血难以想象,过亿的合约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天文数字,穆氏那样红火显赫,到现在也没谈过这么大的。

    我心里解气,可也有点说不出的滋味,这让我烦躁,我拼命压了压,在刚才老外坐的位置站定,躬身伏在椅背上,托腮看他,“这样大的损失,被我搅黄了?”

    他不语,我用力强笑出来,“知道为什么吗。”

    他终于将手上文件合住,非常温柔看我,“为什么不重要,毁掉我这样大的合约,你现在开心吗。”

    我说当然开心,我丈夫在滨城正忍受着怎样的水深火热,这样我才觉得痛快。

    他咧开嘴,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如果你开心,毁掉它我也不觉得惋惜。”

    我盯着他眼睛,他说这句话非常真诚和炙热,并不是假惺惺,似乎为了让我开心,他什么都可以付出。

    可他分明那么看重权势,为了权势和钱财,他能够牺牲所有人,我不相信他根深蒂固的冷漠自私会改变。

    我握住椅背的手倏然握紧,我不想再受他蒙蔽和诱哄,“你这张嘴,哄骗了我一年半,骗我为你生下了文珀,骗我抱着热罐子做春秋大梦,直到被梁禾依羞辱才幡然醒悟,你以为它吐出的每个字还能感动我吗,还会让我动摇吗?在我眼里一文不值,你的甜言蜜语,不如津霖为我莽撞的行动万分之一珍贵。”

    我一把掀翻了桌布,笔和U盘随着桌布扬起又滚下七零八落砸在地上,“你现在满意了吗?周逸辞,到今天这一步是你亲手粉碎,你有什么资格再伤害我丈夫,打扰我平静的生活,股份你拿走了,津霖没有捅破你的滔天恶行,你还要怎样?”

    他端坐在椅子上注视我,安静听我每个字,我激动的面容近乎狰狞,在他眼底以最清晰和疯狂的姿态蔓延,他良久才收了唇边的笑容,“我要回来。”

    我一怔,“什么回来。”

    他一字一顿,“你,带着孩子回来。”

    我和他四目相视,瞬间爆发出一阵无奈又嘲弄的笑,“你家里没有两本结婚证吗?你懂得婚姻意味着什么吗,两个人捆绑在一起,局外人怎样热血沸腾,也无法真正挤入进去,除非豁出一切,把这份婚姻打破。”

    “离婚。”

    他毫不犹豫吐出这两个字,“否则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做什么。”

    我整个人要炸了,我冲过去揪住他衣领狠狠摇晃,手像是触了电,不断拍打在他的胸口和背部,“周逸辞我是疯了当初才会爱上你!你根本不是人,你是魔鬼。我后悔了,我恨不得杀了我自己,当初我宁可死在包房,我宁可把文珀打掉,我宁可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做个被万人骑的贱妇也不要选择你!”

    我越来越大声的斥责和叫喊,将门外大厅内客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探身看向这间小小的会议间,有些甚至起立要过来,只是碍于吴助理在门外把守无法靠近而已。

    我不知道自己打了他哪里,对他深如海的怨恨齐齐爆发出来,“你见不得我好吗?离开你之后我很幸福,我幸福得连睡觉都是笑的。”

    周逸辞平静的面容出现一丝皲裂,他等到我喊得缺氧正大口喘息时,起身用力将我一把扯过去,他踢翻了两把椅子,将桌角摆放着本就在我们的剧烈晃动下摇摇欲坠的茶盏也摔碎在地上,我感觉到天旋地转,被他掐住的手臂火辣辣的疼,我重重跌撞挤压到墙壁上,他身体倾压覆盖,隔绝了探究的陌生视线,捏住我下巴深深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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